顧青原先的意思是想要找白月好好的談一談的，可是不知為何，當顧青看著白月的時候，整個人就好似是再也憋不住了一般，所有的情緒徹底的爆發了出來。

顧青本意不是要像當下一樣跟個孩提一樣的鬧白月的，可是顧青當真是無法的忍耐了，所有的情緒都是無法忍耐的了。

就好像白月站在自己的面前，就是在勸著自己不要再忍耐了一般。

天曉得這些時日顧青究竟是在一個人容忍著什麽樣的情緒呢，畢竟就連顧青自己都是不知道的，自己都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心裏頭隱藏著什麽情緒的了。

只是明白，悄悄的自己的心裏頭似乎有著什麽東西開始逐漸地變化著了。

偏偏就是如此的變化，也是讓顧青所無法理解的，可是就算是無法理解又是怎樣，如今顧青也是只能夠沈默著去接受這些東西了。

所有的東西，都是只能夠沈默著去接受的了。

可是越是沈默著去忍受，沈默著去消化掉自己這些所有的情緒，越是顧青覺得自己已經是處於一個崩潰的邊緣了。

尤其是長久的，長久的夢見著顧柔，夢見著顧柔死去的那一天，顧柔那一張滿是鮮血的臉龐，那一只已經斷掉的手臂。

似乎顧柔死前的低語呢喃都是徘徊在顧青的耳邊一樣，無論如何都是驅逐不散的。

顧青明白的，若是顧柔知曉她死前對哥哥的囑托化為了縈繞著哥哥無法散去的噩夢的話，那麽顧柔九泉之下也是不得安心的了吧？

“我怕是要走啦......今後的路哥哥你要一個人走下去了，雖然心裏頭很是不甘心的，明明我是十分的想要看著哥哥一路考上研究生，想要看著哥哥畢業，想要看著哥哥將來成為一個十分厲害的人物的......啊對了，還有哥哥獲得諾貝爾獎的樣子，明明都是我想看見的啊......”

顧柔的聲音越來越輕了，整個人的身子也是開始變得冰冷的，冰冷的不似是一個人正常的體溫了。

她的眼睛已經看不清東西了，只能夠模糊之中來分辨著顧青的方位，可是她就是連想伸手抱抱顧青的力氣都是沒有的了。

那兩行淚水劃過顧柔的眼角，順著那滾燙的鮮血一同沾濕了顧青的衣袖，沾濕了顧青的全身。

“哥哥，你要一個人好好的生活下去，要記得好好吃飯，不要總是去外頭吃垃圾食品了，也不要總是熬夜了，對身體不好的......”

顧柔似乎還是想要和顧青說些什麽的，可是卻是一聲咳嗽，大口大口的開始吐血，鮮血嗆著了她的喉嚨，她的喉嚨裏頭只能發出支吾的聲響，卻是如何都已經說不出話來的了。

顧青緊緊抱著她，想要讓她多撐一會兒，多撐一會兒就會有救護車過來了，可是顧青開口之間都是只剩下了哽咽了，怎麽都是說不出話來的了。

“小柔，小柔......”

太多的話語都是化作了淚水順著顧青的臉頰滑落，分明是自己最後的親人了，分明是自己最後能夠相依為命的人了，卻是如今只能夠看著她在自己的懷裏頭身體冰冷的了。

自己明明是個學醫的，還是學校獎學金的常得者，明明自己是個已經可以說是可以去治病救人的人物了，可是卻是連自己最後的親人都是拯救不了的了。

自己只能夠看著她死在自己的懷裏頭，一點點的消失了所有的生命跡象。

顧青無論如何都是忘不掉的，那一天顧柔死去之後，身體冰冷的躺在了自己的懷中。

天下起了小雨，將原本的一灘鮮血沖刷染紅了整條街道。來圍觀的人群圍堵的滿滿的，將顧青和死去的顧柔包圍的緊緊的。

救護車快一個小時後到來的時候，顧柔已經身上出現了點點的屍斑，顧青一點點的用手梳理著顧柔的長發，輕輕地吻了吻顧柔的額角，擡頭看著那些急救人員下了車來，想要把顧柔用擔架擡上去。

其中一個人還在對著顧青喊著什麽，“家屬冷靜一點，不要讓傷者錯過了急救時間。”

顧青聽聞這句話後卻是一聲冷笑，眼眸中透露著的全部都是滿滿的殺意。

“急救時間？我的顧柔啊，一個小時前就是斷了呼吸的了。你們要如何，要如何讓一個死人起死回生呢？”

要如何，才能夠讓一個死人起死回生呢？

“小青你先洗洗臉，先前的事情都是我們考慮的不周到了，只是想著我們自己的想法了，卻是沒有好好的考慮著你的想法的了。”

白月的聲音是充滿著愧疚的，也是，她在瞧見顧青情緒崩潰的那一剎，就是明白了先前他們是做錯了的了。

他們起先是琢磨著想要好好的將顧青保護起來的，畢竟顧青之前遭遇的那一件被顧鹿刺殺的事情還是沒有查出來個所以然的，天牢裏頭的那個刺客已經是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了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一聲，期間倒是自殺了無數次皆是被攔下來了。

故而這也成為了白月等一幹人等最為放心不下來的事情了，這個刺客的事情查不清楚，他們就是不放心讓顧青出來插手任何一件事情的。

黑羽的能力他們都是深深知道的，故而他們才是會這般的害怕著黑羽會對顧青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的。

可是白月現在才是恍然驚覺到的，他們似乎一直以來都是做錯了的，他們對顧青的保護來的太深了，來的太多了，才會讓顧青都是已經面臨著情緒崩潰的狀態了。

白月反省著自身的錯誤的，才是後知後覺的明白，他們這樣子的做法和軟禁顧青又是有著什麽不一樣的呢。

顧青分明是最應該得知整件事情，來觀察著整件事情的動態的人，卻偏偏是什麽都是不知道的，是什麽都沒能夠了解到的。

這樣子的話，對於顧青來說才是最不公平的吧？

顧青也是從那份關於顧柔的痛苦回憶之中清醒了過來，努力的將眼淚給克制住了，整個人也是逐漸地回到了平靜的狀態。

白月瞧著顧青回到了平靜的狀態，才是長舒了一口氣，淡淡的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水來。

“對不起，方才是我失態了。”

顧青用力的就是將自己的臉蛋給擦了擦，整個人也是從方才的失控中給回過了神來，算是已經徹底的平覆了心情的了。

顧青也不知道為何，最近總是夢見或者想起顧柔的。

顧青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夢到過顧柔了，每一次看見她，顧青都會整個人都是感覺自己當下的生活不過是場夢境的，而和顧柔相見的時候，才是真正的世界。

故而顧青內心裏頭既是想要看見顧柔，卻也是害怕看見顧柔的。

顧青害怕，害怕自己遲早會陷進去，會陷入這個關於顧柔的夢裏頭，無法自拔。

到時候，才是真正的無法抽身而出了。

“小青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方才是想起來什麽事情了麽？”

白月的心裏頭還是比較在意方才顧青的狀態的，雖然說顧青是失控了不錯，可是顧青的眼神之中寫滿的，還有著另外的情緒。那一種情緒，白月是能夠肯定並不是對著這皇宮裏頭任何一個人的。

因為那是，在懷念一個死去的人的眼神。

那眼神太過悲傷了，悲傷的，甚至白月自己都是要被帶進去的了。

可是白月抽身出來了，顧青卻似乎是被這場回憶，這個人，給折磨的無法出來了。

白月想要拉顧青一把的，無論如何都是想要拉著顧青出來的，而顧青也是看出來白月是想要拯救自己出來的。

可是自己啊，關於這段記憶已經折磨了自己這麽多年了。又怎麽能夠是他人能夠拉著自己出來的了呢。

出不來了，這件事情，顧青已經是出不來的了。

顧青勾起一個如同往日的笑容，盡量讓自己將方才那份悲戚給掩蓋住，而且也是極好的給掩蓋了下去了。

“沒有事情，什麽事情都沒有。”

白月還是第一次看著顧青在掩蓋著自己的情緒的，自從她認識顧青以來，顧青一直都是那個最直腸子的那個，有什麽說什麽，怎麽都是攔不住的，就是害怕他要闖禍的。

當時白月還是和穆村一同都是分外的擔心顧青的這個直腸子是會給他惹禍的了，可是白月大抵是想的太過長久了，如今顧青確實是已經沒有了會給他惹禍的直腸子的了，可是顧青也不再是從前的那個顧青了。

明白了這件事情的白月緩緩垂下了頭，她無法怪責顧青的，因為白月的心裏頭是深知的，顧青的這份轉變，其實都是他們一手造成的。

既然是已經造成了如今的局面的了，那麽也是無法挽回的了吧？

“我已經沒有事情了，那麽白月姐姐你來同我講講吧，好好的講一講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吧。”

顧青的聲音已經回到了平日裏頭的樣子，整個人除了眼眶紅了一點，也是看不出來什麽異樣的地方的了。

“小青想來也是已經知道了吧，我和沙亞之間，是有著其他的關系的。”

白月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就連聲音也是變得極其的輕柔地，似乎稍微的大聲一點，都是會打破白月的這份美好的回憶的。

故而顧青也是不敢插嘴的，只是安靜的喝茶聽著白月說話的。

“小青你來皇宮這麽久了，應當也是能夠看的出來的，其實我同皇上是沒有感情的。我啊，雖然是在深宮五年之久了，可是卻是一直的心系於魯巴如今的國王——沙亞的。正是因為一直心系著他的，故而才會是一直以來都是沒有什麽其他的感情給皇上的。”

“我同沙亞相識相愛於我的十二歲，彼時我尚且未出閣，本應該等候他待我出閣的年紀來上我家來提親的。可是我到了出閣的年紀的時候，等來的卻不是我心儀許久的情郎，卻是皇宮裏頭的一旨詔書，讓我入宮去做皇後了。”

顧青看向白月的眼眸，白月的眼眸之中寫滿的，皆是無奈與自嘲。

滿滿的自嘲，都是快要從白月的眼眶裏頭給傾瀉出來了一樣，白月，似乎就是要被這一大片的嘲笑給淹沒了一樣。

太過壓抑了，壓抑的白月甚至都快喘息不過來了。

“小青，你知道那種感覺嗎？那一種你分明是有了喜歡的人，卻偏偏要和另一個人在一起度過餘生的。”

“當時我入宮的時候，滿腦子裏頭都是只有生不如死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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